【影日】国王的红线

日向能看见红线的设定,乌野一年级时期的双向暗恋,HE




闭眼,深呼吸三次,倒数五秒,然后睁眼。

如果世界是巨大的毛线团,那么宇宙中是否有猫?那些五彩斑斓的线从五指上伊始,眼花缭乱地穿越日向翔阳眼中的世界,日向知道它们有些就与身边的同行者相连接,有些却向着远方绵延的群山无线延伸,它们或许拦截过正跨越国界线的火车,或许会浸泡在风涛呼啸的暴风雨中,在丝线的包裹中,阳光也仿佛生长了一层水锈。

这个秘密伊始于男孩五岁的一次捉迷藏游戏,他在最后五秒做了一次深呼吸而后睁开双眼,世界却焕然一新,而他懵懂地望着绕在双手五指上的线,有了线的引导他成为了今日捉迷藏的最大赢家。

当然不止这些。在和母亲拉勾起誓保证不会将看到线的事说出去后日向逐渐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捉迷藏秘密武器,他开始掌握一些规律,至少能让自己在能看到和不能看到两个状态中自由切换。

虽然听起来有些八卦,但是日向除了排球以外最喜欢的就是观察世界上的线。这是一个人情味十足的爱好,日向通过这些线加倍地感受到世界的温度,全世界的人之间都有隐秘的联系,嘿,这多么神奇。他不知道同他擦肩而过的人是谁更不了解对方的兴趣,但他窥见了那些线,他加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温暖的世界上呼吸。

白色的线代表彼此是仅有数面之缘的不熟悉者,蓝色的线多出现于关系普通的同学同事之间,黄线的出现代表双方已将彼此纳入朋友的范围,橙色是更高一级的挚友或是并肩作战的伙伴,金线象征亲情,黑线是浓郁到化不开的仇恨,红线则是命中注定的相互爱恋。如果从线的角度出发,人类的小指大概是最特殊的地区,各种颜色的线扎根在其余四指,只有红线会坚定不移地在小指上破土诞生。

这些都是日向观察了很久才得出的结论,当然,他知道线也是会消失的。通常最先消失的是白线,当浮萍般的遇见回归陌生时,这些线就被看不见的剪刀剪去了,这点日向深有体会。至于其他颜色的线也逃不过感情淡漠后就褪色回归纯白后消失不见的命运,不过偶尔它们也会断裂得十分突然。例如日向曾无意观察到一对当街吵架的情侣,连接在他们小指间的红线就在突兀的争吵声中来不及褪色就断开了,就在莫名的酸楚泛上胸口时,日向让那些线消失在了视野中。

世界是米诺陶诺斯的迷宫,宇宙是点缀星光的猫爪,人的一生都和线纠缠不清甚至是为了它们而奔走。日向翔阳的手指上当然也有线,黄色的线居多,和乌野排球部成员之间则用橙色的线来维系。

除了影山飞雄。

在遇见影山的那一天,一根白色的线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的左手小指上,一年过去了,如今正泛着艳丽的水红色。

一开始日向认为这大概是命运的美丽误会,就像齿轮偶尔也会错位,不小心把红色以外的线系到小指上也情有可原吧?毕竟影山是那个孤僻高傲又不近人情的国王,在雪之丘就读的时候日向就在体育馆的外围偷偷看过影山手指上的线,国王手指上除了金色的亲情之线外无一例外都是白线或者近乎白线,一副随时都会断开的样子,清浅得几乎接近于虚无。

那些流动的浅黄中饱含着近乎苛责的情绪,这是来自影山身上的浅薄人际关系的强大冲击,日向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身影被震惊地说不出话,在洞悉了影山飞雄死水般的社交关系后日向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疼痛地收缩着,伴随着破茧般痛感,他的心脏裂口,自伤口中飞舞出无数的蝴蝶,蝴蝶落在他的肋骨上生根发芽,枝蔓中裹挟着一点点同情悲悯以及一些并不知名的情愫。

这些景象迅速冲淡了败给北川第一的痛楚,在这过于写实的共情中一根白线悄悄绕在他的小指上。






“喂喂,呆子,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影山的语速因为迟迟得不到回应而显得有些急促,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气,不如说在不知不觉中他对日向展现出了惊人的耐心。

“额,嗯,是在说晚饭吗?”日向迅速地回过神,世界恢复如初,影山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他们间的距离不足三十厘米。

不然呢?影山挑眉。

他冲着影山露出一个闪闪发光的笑容:“影山君居然会做饭耶,真是看不出来!”

“你是在找揍吗,笨蛋!”影山不轻不重地捶在日向的脑袋上,“既然没有问题那就咖喱饭了!在开饭前你待在哪里都无所谓,客厅或者是……”

他奇异地停顿了几秒:“或者,我的房间?”

影山飞雄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比日向想象中的更加整洁,被褥都是前几天刚洗过的,柔顺的布料上溢着柑橘的甜蜜气息,日向在影山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坐了上去,四肢不知所措到无处安放,最后他挺直了腰板像个积极严肃的好学生:“影山君,我没问题了!”

房门被人轻轻掩上,日向像一根被拉紧后放开的弹簧般软下了腰,他在影山的床头发现了一只排球,他把球放在手中轻轻地垫起来,与他如今又轻又稳的垫球不同,他的心在胸腔内惶惶无措地跃动,脸上像是火烧般,影山离开后羞涩感就后知后觉地往他脑袋上涌。

第,第一次来影山家里,全部都是影山的气息……日向的目光克制不住地四处游走,他将排球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祈求冷静,明明只是在休息时间随口提了一下妈妈带着小夏去看外婆所以家里没有人的事,对面就十分自然地表示干脆晚上就住在自己的家里好了,理由是上学方便。

怎么可以把暗恋你的人随便请到家里来呢,笨蛋影山!渴望触碰,渴望体温,渴望自己说出有我在后对方就能一直注视着自己,每一次大汗淋漓地训练后他的心跳总如擂鼓,他走在影山身边害怕对方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又不甘心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

日向认真而热烈地正视这份情感,小指上的线浸上浅红,并且有随时间流逝而变深的趋势,但他偶尔也会感到困扰:线变红不应该和双方都有关系吗,影山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影山在厨房里忙活,经常在帮母亲和姐姐打下手的他在做饭方面意外地很有一手,但仅限于咖喱。热气腾腾的咖喱出锅后被一勺子淋在颗粒饱满的米饭上,影山对自己的手艺向来自信,他的指尖抵着菜刀将冰箱里剩下的菜和肉都切成小块准备做一个乱炖,日向充满朝气的目光就戳在他脊梁骨上,影山知晓并熟悉这双眼睛,橘色的世界中充沛的情感满得像是时时刻刻准备溢出来,之前在和枭谷音驹的合宿中它们就像两块亮晶晶的琥珀,不断传达来渴望托球的讯息,而影山也总乐意回应它们。

这一次也是,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用他不自知的缱绻着宠溺的责备语气说道:“日向,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间里吗?”

“唉,唉?”日向的目光从影山身上的白底印小橘子围裙移向砧板上和碗里的食物碎块,用一个夸张的表情完美的诠释了难以置信一词,“影山你该不会准备把这些全放到一口锅里去吧?”

“哈?不行吗?”

不,这实在是太草率了。日向吐槽了一句后上前将影山挤到一旁,他们的侧腰碰在一起,衣料暧昧地互相摩擦,与拦网时鲁莽的相撞不同,此刻日向的动作完全是在询问影山的意思,在争得同意后,他露出一个看我大展身手吧的神情围上了一条黑底印小皇冠的围裙,影山伸手帮他系上系带,厨房里的氛围骤然潮热起来。

燥意自小指升腾而起,这样细微的感知变化如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日向的握着锅手柄的左手微微挣动了下,下一秒影山关了火,他把日向的手托在自己的掌心上一脸认真地询问他的搭档是不是被溅出来的热油烫到了。

影山的关怀三句不离boke,他小心又别扭地用湿巾纸擦拭日向的手指,越界了的气息是环绕穿梭热带雨林的河流,夕阳沉落的余晖早早被地平线吞没,很多个瞬间日向错认为自己已化身一片小小雨林,尽管他贫瘠的地理知识根本无法让他准确指出热带雨林在地图上的分布,影山的动静呼吸是水流也是线,缠绵着呼唤起他本被安抚下来的躁动情感,湿润、闷热等等一口气倒灌入他的大动脉,等他回过神来影山飞雄又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问他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发烧了。

不,当然不是。日向义正言辞地告诉对方只是厨房里的温度太高了。他一边扒饭一边粗糙地克制自己更多的情感外露,他见过自己手上日渐变红的线,这让他鼓起勇气一点点与球场上的王者拉近距离,然而影山的反应一如往常般贴着默契与暧昧的边界游走,甚至让他忍不住质疑自己窥见的线的世界是否只是一个自我想象的幻觉。

再犹豫下去的话会精神分裂的吧。谈论起情与爱的字眼时日向只是一只羽翼未丰的乌鸦崽,他不读抒情诗也不理解风花雪月的文章,他希望自己扑棱棱地飞进影山怀里,但却不知道降落的方法。

影山并不知道身边日向即将盈满而出的情绪,他专心致志地享用这顿颜值并不高的晚餐,偶尔用余光打量一下身旁的日向。

“喂,影山。”日向用手肘碰了碰影山的肩膀,“你家有多余的被子吗?”

影山停止咀嚼,他鼓着脸咽下最后一口咖喱:“哈?你要干嘛?”

“打地铺啊!那个……”日向搔搔脸,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不是知道吗,我睡相一向很差的……”

“睡床。”

“你连私生活上也要当国王吗!”日向气鼓鼓地说,“我就要睡地上!”

“给我睡床!”

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影山占尽身高优势,最后乌野的二传手摸摸鼻子别扭地别过脸:“绕小区跑一圈,谁赢了听谁的,还可以先洗澡。”

“哦哦,比赛!”

在那只橘子兴致高昂地换好鞋准备往下冲时影山一个箭步窜到玄关拽着他回到客厅:“呆子,你个一点常识都没有的呆子,现在去跑你是想今天晚上住在医院吗?给我待到晚上九点!”

本着被呛声了总之先反驳回去的肉食动物野性,日向的注意力迅速被分散开来:“你才一点常识都没有!怎么会有人觉得茄子番茄和黄瓜一起煮会好吃啊!等等,咦,那九点之前我们干什么?”

“我找了一点去年春高赛事的录像,要来吗?”影山回到厨房,他用保鲜膜封好剩下的饭菜放到冰箱里留给今天上晚班的母亲,他想着睡前要用磨砂棒修一下指甲,然后和暗恋对象睡一条被子。

“好耶,看录像!”日向的回应很热烈,他高举起双手,看起来像一只迫不及待回巢的鸟儿想往影山的房间里钻。

笨蛋……倒是开窍啊。影山移开目光,他的脸简直烫得要冒烟了,再贴近一些就连大脑都会短路。怎么办?干脆和碗一起浸在洗手槽里好了,日向那个呆子也不一定会发现吧。

他的面红耳赤一直持续到绕着偌大的小区跑完三圈后,他们争论胜负,并且喋喋不休,甚至不惜将赛道延长三倍。他领着气喘吁吁的日向进家门,后者用汗巾擦干头发后愿赌服输地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脸乖巧地看录像。影山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柠檬T恤给日向当睡衣,而后他闪身进入浴室,心虚般将门关得极响。

真糟糕。影山捂住嘴,T恤吸了汗紧而薄地贴在分明的肌理上,勾勒出少年柔韧优美的躯体线条,他撩起自己湿答答的刘海,镜中的自己神情狼狈,热气在狭小的空间内氤氲起来,他的吐息中暗藏情欲,他憋了一眼镜中自己的下半身,认命地打开花洒,用水声遮掩自己的动作。

被影山的气息所包裹的夜晚明明处在陆地却像溺水,日向睡在靠墙的那侧,他的呼吸浅得如同薄薄的蝉翼,影山在他身侧安稳地睡着了,听着对方平缓的呼吸声日向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被子里。最后他们还是分享了一床被子,蓝色格子花纹,又大又柔软,影山母亲送来的果盘还摆在床头柜上,他听见窗外风吹树叶的婆娑声,听见影山的心跳,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最后看了一眼缠绕在小指上的线,月光下的水红色看起来比上午时更深了些。

L—O—V—E,入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想,爱用英文是这样拼的吗?







缘下力最近认为自己的两个一年级后辈关系过于亲密了些,这样的猜测并非完全出自八卦心理,更多的是来自于身为饲养员的敏锐洞察力和他好到不得了的运气。

两个星期前乌野排球部在周末进行了一次临时强化合宿,凌晨三点起夜的缘下有幸目睹了日向睡着睡着就滚进影山被窝里的全过程,日向在接触到影山被子的瞬间就一改糟糕的睡姿变得乖巧起来,缘下目瞪口呆的同时顺便思考了下两只小乌鸦相互哺育的可能性。

而一个星期前,影山气势汹汹地在二年级走廊的拐角处拦住他,然后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占用了他一整个午休的时间来询问日向翔阳相关的问题。在最开始他几乎被乌野的王牌二传手带偏到天真地认为这只是人际关系问题,直到他听到对方用毫无波澜的声线问道:

“那个,前辈,请问,有什么有助于恋爱方面的电影推荐呢?漫画也可以,因为是书的话我大概看不懂吧。”

缘下收起看上去快要脱臼的下巴,他机械地报出一连串电影名,他忘了自己说的是《断背山》还是《失乐园》,总之怎样都好,他望着影山消失在楼梯口的影子几乎脑补出一百本偶像剧剧本,标注耽美的那种。

缘下一点点把课本收拾好准备去体育馆进行社团活动,前座的女生们在讨论命运的红线。缘下对此见怪不怪,每隔一段时间学校里就会流行起一些都市怪谈,好事者们津津乐道地谈论着,给平淡的生活的增添一丝趣味。他的毫无兴趣在他见到影山和日向小指上的一抹红色后戛然而止,他一边默念着这是关心后辈一边趁着休息时间询问自己的后辈。

“是谷地同学帮我们系的哦!今天和影山去请教问题的时候女孩子们好像在说什么命运的红线,听说只要把一段红绳绑在小指上就能得到喜欢的人表白之类的,最后她们还剩下了两根,谷地同学就帮我和影山也系上了!”日向把自己的手递到缘下眼前,“缘下前辈,谷地同学的蝴蝶结真的系得很好看!”

缘下的目光停驻在影山的右手小指上,他下意识扶了扶自己的下巴以防赛博脱臼。影山的红绳比女孩子们系的位置更接近指根,他看上去既想要像平常一般无阻地打球又想留下这根红绳。

饲养员先生一瞬间觉得自己懂了什么,只是始终看不透。





日向翔阳承认,纠缠着让影山也系上红绳是他的私心。真的红线就连在他们的小指上却无人可见,假的红绳落在暗恋者眼中就显得愈发真实。

昏黄的灯光映在日向的侧脸,今天的练习也顺利结束,他推着自行车而影山就走在他身侧,生活就是如此多点一线地重复着,他摩挲着手指上的红绳想他和影山的距离也像每天的学习和训练安排一样一尘不变吗?

他的思绪从影山发散到排球时,影山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乌野的二传手眼神飘忽了一瞬,而后又无比坚定地望着橙发少年:“我今天午休的时候,做了很奇怪的梦。那个,就是,好像谷地同学给我们系的红线真的存在一样,我梦见有红色的线系在我的小指上,我顺着线跑过乌野的操场,跑过教学楼,跑到……”

“我身边。”日向抬眸,他的眼睛里蕴藏着无与伦比的信赖,与爱。

“你这家伙……我果然还是想独占你。”日向的一个眼神就让明白一切,他们是如此默契,是如此契合,影山的手指用了几分力,他几乎要将日向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然后记住,是我先告白的。”

“笨蛋影山……”日向将脑袋埋向影山的胸口,他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这个突如其来又勉强算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告白砸得他晕头转向,他像浸泡在一杯薄荷酒中,酒液自杯口溢出,他神清气爽却又浑身酥软。

“今晚,”他看见影山的双唇翕动着,“也要来我家吗?妈妈她,今天也上晚班。”

这是一个浅尝即止的吻,他们交换彼此的呼吸后偷尝禁果的甜味后知后觉地泛滥,影山将他推在孤零零的路灯照耀不到的高墙上亲吻,他的手不安分地学着偷偷点开的成人片去抚摸日向的腰际。青年人的吻是急匆匆的,像他们来势汹汹的爱情,他们青涩地胡搅蛮缠,彼此像光一样撇开恋人心上的乌云照耀进心底,红线是支撑他们的骨是近心脏的主动脉。

他们厮磨一会儿后影山主动将自己推开,他磕磕巴巴地说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学,如果日向不同意他就不会做下去。

日向当然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独断专行的王者,影山的手上已经连接了新的线,有和乌野排球部伙伴间相连着的橙线,有和青叶城西的金田一和国见重新连起的黄线,当然,还有紧紧束缚着自己又令自己甘之如饴的红线。

日向在影山准备再邀请自己一遍的时候伸出手去:

“我去,当然会去。那个,影山,也可以先从牵手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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